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味道

发布时间:2020-11-04

 

 

我的重庆“江湖”

最近游客打卡重庆轻轨穿楼的视频火了,而从重庆回京数日的我,却在朋友圈想念着辣子鸡。毕竟,民以食为天,食以味为鲜。尤其是跟喜欢的人一起享受美食的环绕,别提多幸福了。

山城重庆,是一座去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,属于重庆的回忆,九宫格也放不下。我们非常幸运地选择了较场口夜市周围的酒店,凌晨抵达时,热闹的小吃街灯火辉煌,顺着步行街爬坡看到各色小吃店,浓浓的重庆风格:Q弹的烤苕粉 、排队爆棚的肖炮炸酥肉、香气四溢的鬼包子、麻辣鲜香的江湖菜和心心念念的重庆老火锅,完全阻碍了我们入住酒店的步伐。

如果一年365天都让我吃火锅,还是重庆火锅的话,我完全可以接受。

看着花椒、辣椒、香料在锅里翻滚沸腾,配上新鲜的毛肚、原味牛肉以及各种蔬菜,那真是满满的幸福感。朋友间推杯换盏,互诉衷肠,仿佛为重庆这“热辣江湖”,增添了我们的专属“味道”。■ 陈珊/图文

 

 

 

火中烧灼的陇上味道

□ 吴静/文

提到甘肃,尤其是省城兰州,多数人脑海里浮现的必是牛肉面,什么“一红二白三清四绿”、什么“大宽二细韭叶三棱”等等。介绍的人口若悬河,听的人耳朵上也起了茧子。但是我不服,偌大一方水土难道只有一碗面条么?今天就要讲讲我特别迷恋的烤肉。

烤肉若论鼻祖,自然直指新疆。馕坑肉、红柳树枝,那是档次。新疆烤肉要先腌制,各种味道上炉前已经内涵在肉里了,随着热量熏烤,肉嫩汁美。这手艺渐渐东移,传到了西北交通枢纽兰州,却起了变化。说来奇怪,按理来讲,随着地域传播方向的渐移,食品制作技法应当有所传承,有一个逐渐的接受过程。但烤肉不同,甘肃往西,看青海、新疆。甘肃往东,看陕西、河南。烤肉都讲究炭火熏烤,炉子只冒烟不见火。唯独以兰州为代表的甘肃烤肉,炉火讲究旺旺的,只见烤肉师傅将一把肉捋成扇面,就往那熊熊烈火中一杵,随着铁签前前后后的挪移,来回几下后手腕一翻,另一面再来一次。如此这般的几轮反复,师傅利落地把签头往烤炉壁上一怼,对齐一把扇面。辣面、孜然、椒盐等等“调货”均匀一撒,此时特色来了,只见师傅操来一把排刷,往烤炉边一处容器里一沾,秘制的“酱汁”随着排刷上下翻动,刷到肉上。再烤几个来回、再撒一遍调料、再刷几次“酱汁”,美味便上桌了,老师傅看都不看一眼,您放心,绝对恰到好处!

这种手法受到很多初来“老餮”们的鄙夷,“火中温度过高,直接置于其中烤制,势必过火,里面还没熟,表皮就容易焦了。”每每听到此话,我只微微一笑,事实如何,请君品尝一下就好!果不其然,理论派撸上一串肉,嘴巴接收到外酥里嫩的信号后,虽然脑回路还没绕回弯,舌头却已折服。疑惑不解地研究,“怎么做到的呢,难道你们兰州的羊肉不一样?”

羊肉确实有独特之处,这先放到一旁。其实,神秘之处在于上述流程中的“酱汁”。去研究一下,这哪里是什么调味酱汁,其实就是平常家里烹调的食用油。是的,在烤肉的过程中,肉的表面不止一次刷上凉油,用以表面降温,温度锁在肉里,加速内部成熟。随着旺火里油温增加,又起到“油炸”的作用,促进肉块的表面焦化。一来二去,短时间就加工好了,效率又高,凭经验能做到精准的掌握火候,更是造就了独特的口感。

精细的食客,先拿餐巾纸擦擦那铁签头上的焦炭,顺签子轻轻咬住那第一枚肉粒,此时汁水已经流入口中,热腾腾、和着灼烤过的辣椒、孜然等调料味道的肉香充盈到鼻腔当中。味觉和嗅觉已经收到挑衅。肉粒入口,后槽牙上下一咬,左右一挫,先是破开焦脆的外壳,再切入熟嫩的内里,挤压出的肉汁浓香,沾满口腔,配合嚼劲,搭上凉爽的啤酒,顺着食道灌满麦芽香、烤肉味和微微碳酸炸裂的感觉,一个“爽”字已经无法形容。

兰州的烤肉内容也很丰富,不仅可烤肉,肉筋、板筋、羊尾油、羊肚、整腰、鸡胗都可上火,各有各的特色。还有些兰州城里见不到,但传承了一样烤制方式的烧烤美味也不可不提,比如嘉峪关有一特色“烤羊皮”,口感酥脆,是出名的佐酒美食,别称“烤黄金”,引得食客流连忘返!

烤肉啤酒,对于兰州来说不仅仅是一口美味,更是一种性格、一种生活。在此地,烤肉店可以说总是最晚打烊的饭馆。尤其是夏季,傍晚时分,大街小巷,想坐坐的时候总会有一家小店,门口架设的烤炉边,一位带着回族小帽的大师傅,一边摆弄手里的“一扇”肉把,一边热情招呼你“来来,里面坐,吃些啥?”有时候我想,相较牛肉面里红彤彤的辣子油,烤肉炉子旺旺的炉火更能代表兰州人结交新朋友时的热情。而当老朋友相聚言欢,更像是往那炉子里撒了一把有助燃作用的调料,或者是烤肉上的油脂散到火中,那热烈的火红更是“呼”的一声旺起一片!是的,如同这美食,这片热土有的是热情的人、温暖的事。讲究的就是直来直去的率真、干干脆脆的品格。

一串烤肉,是我心目中这座城市的独特之处。对于家乡,他人或许与我有相同的体会,又或者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面,其实,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,往往蕴藏在看似普通的表象之下。

美食如此,人群更是如此!

 

 

 

一碗荞凉粉

□ 曹翔宇/文

“到家了。”

朋友熟悉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,抬头一看,“织金站”三个大字赫然在目。

“我回来了,久别的织金。”自从2016年那场洪水之后,我与父母便搬离了这个居住多年的小城,从那以后,除了探望外婆,我便很少再回到这里。

“走!吃荞凉粉去。”朋友兴致勃勃地说。

“我不爱吃荞凉粉。”我下意识地回答道。荞凉粉是织金县最出名的小吃,爱吃荞凉粉几乎成为了织金人的标识,惟独我是个例外。

“我知道。去回龙桥那家还是?”朋友无视了我的抗议。

“你定就行。”最后我还是妥协了。

一碟荞凉粉、一碟腐乳。凉粉摆盘方方正正,晶莹剔透,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,腐乳则是色彩斑斓,与凉粉放在一起似乎显得有些不伦不类。但这奇异的搭配却成就了这座小城独特的美食,一咸一淡,相得益彰,即便是我这种不爱吃腐乳的人也忍不住吃上一碗。

“味道还不错。”我默默说道,朋友倒是不屑于理会,兀自在一旁大快朵颐。

荞麦清雅,彷如出世,腐乳搭配贵州特色的各种调味料,混合出独特的味道,在贵州,凉粉的味道均是一般,腐乳却是一碟一味,各地不同。织金县的荞凉粉,辣香爽口,也正是沾染了这座小城的烟火,才能有这样独特的味道,对于我这种离乡的人来说,这便是故乡的味道。

黄昏的小城逐渐喧闹起来,织金人吃完晚饭就好上街走两步,看了看拥挤的步行街,想起当年每次吃完饭总要和父母出去走一走,那样的日子,安稳自在。

城市的灯光渐渐盖过了天边的红晕,挂着耳机一边走一边看,破旧的老店换上了新的牌匾,曾经的学校变成了别的名字。总觉得一切都在变,但却又都能记得,都能认出来,他们像我一样“长大了”,但感觉却没变。

在街上逛了一会,我告别友人,来到外婆家。熟悉的街道、熟悉的小楼,外婆依旧一个人住在这座小城。儿女们多在外地工作,都想着让外婆住到大城市享享清福,但外婆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故土。对她来说,大城市的喧嚣让她倍感不安,而这小城的生活才是她生命的一切,这座小城哺育了她和她的三个儿女,她早已经把根深扎在这里。

看着外婆开心得忙前忙后,不一会,竟又端上了一碗荞凉粉,虽然刚吃过,但看着外婆高兴的样子,我不想拂了她的好意,于是端起荞凉粉,再次吃了起来。

在外婆家坐了好一会儿,听外婆聊着平常琐碎的生活,聊着她年轻时候的故事、聊着母亲和我小时候的故事,外婆说得仔细,我听得入迷,竟生出一种光阴易逝的感慨。

跟外婆一样,这座城总有一些不变的东西,比如潺潺的流水声、坚固的石拱桥、飘扬的柳树、吵闹的食客,还有那有着浓浓腐乳味的荞凉粉,而这些,都是对外婆、对我来说,最弥足珍贵的记忆。

 

 

 

人间有味是清欢

□ 吴梓键/文

大学睡我上铺的哥们儿光子,国庆假期携妻从广州一路东行,途径潮州,致电于我。为尽地主之谊,我邀他们到官塘撮一顿名扬四海的潮州牛肉火锅。

大学时候,我们宿舍四人,光子来自汕头、桂子来自揭阳,三个潮汕人,皆为“吃货”。夜卧时光,总会聊及潮汕美食,聊到起劲儿处,就会转变为一场关于“潮汕美食哪个城市最正宗”的辩论赛。期间不乏“唇枪舌剑”,只为争出个“第一”来。另一个来自粤西的室友完全加入不了话题,末了无奈地冒出一句:“我都想吃。”

本以为借此机会既让他“口服”得开心,又“心服”得彻底,当然,同学开心是肯定的,他们感谢我款待一餐牛肉盛宴。席间吃得并不多,我以为他们和我客气,谁料光子直截了当地说想吃一碗潮汕的糜。见我感到意外,同学赶忙解释,他们此次东行,一路胡吃海塞,到潮州时身体已吃不消,所以特别想吃一碗清淡的糜调理下。不曾想,我一接到他们就直接来到火锅店。想拒绝又感觉不太好,所以呀……

光子口中的糜,是潮汕地区最普通不过的主食。与粥的煮法不同,潮汕人煮糜遵循古法,把淘好的米与冷水按一定的比例配妥当,放到锅里煮,米粒在水里翻滚,水粘稠成浆。米熟后立即关火,以保持米粒的完整,也锁住米的香气。米颗颗分明且软硬适中,汤口口清香且浓淡适中,可嚼可喝,满嘴都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。

有人戏说:“你永远不知道潮汕人锅里是饭是糜,糜是稀是稠。”因为掌握这一切的全凭家中巧妇的一双手,如若到了饭点,有客骤然造访,而米已落锅。主人家会说一句潮汕俗话:“无相干无相干,多加一碗水便可。”这时,饭或许就变成糜,稠的糜可能就变得稀。不管是饭是糜,糜是稠是稀,大家吃着同锅米,好孬都心知肚明,不让客人饿肚子才是首当其冲的事。这既是潮汕人的待客之道,也是一种淡定从容的生活态度。

刚离家读大学时,广州种类繁多的早餐,彻底俘虏了我。肠粉、陈村粉、炒粉、炒面、生滚粥、虾饺、烧卖、糯米鸡……饭堂能像相声报菜名一般不重样供应早餐。但也许是水土不服,又许是潮汕人的胃比较“专一”,早餐只容得下清清淡淡的糜。我没吃几天,胃就开始“罢工”,提不上食欲,心中惦念的还是家乡那一碗清清淡淡的糜。有人说,一碗热糜便是出门在外潮汕人的乡愁。可能是我们身体抱恙时,心灵脆弱,容易睹物思情的缘故吧。

相信这也是光子此刻内心最真切的感受。想到这,我邀请他们二人到家中,准备为他们煮上一碗平淡无奇的热糜,配上外婆用心腌制的萝卜干。

 

 

 

“妈妈牌”炒肉

□ 刘佳/文

“闺女,妈又给你炒了点瘦肉,已经晾好了,一会儿妈给你装罐头瓶里,等走的时候别忘了拿,到学校后尽快吃,别放久了……”一段段絮絮叨叨的话,回响在耳边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其实,那已经是我读高中时候的事情了,这一幕几乎每次高中开学都会上演,仅仅因为妈妈知道我爱吃。

前几天,在忙忙碌碌工作之余,突然想“回忆青春”,再尝尝妈妈做的炒肉。于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,一件小事,妈妈听了却特别开心。因为距离比较远,妈妈说要坐车给我送到单位,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还是那个需要妈妈时刻照顾的“小孩子”。为了不让妈妈劳累,我提出自己回家拿,毕竟也很久没有回去了。

当我坐车回到家里的时候,厨房里已是妈妈那忙忙碌碌的熟悉身影,灶台上摆满了各种的蔬菜、水果和肉类。我开玩笑地说“妈,你是把超市搬回家了吗?”记得妈妈笑着回了句,“你平时那么忙,多给你做点,你在一边歇着,先吃点水果。”说完又自己忙活开来。

妈妈的手已不再光滑,亦不再纤细,有的是岁月留下的一条条刻痕、一个个刺眼的斑点。我在旁边默默地看着,不知不觉看到妈妈在切瘦肉的手,依然是始终不变的稳稳架势。

什么时候,妈妈乌黑的头发里钻出了那么多白发,眼角的皱纹也悄悄地越来越深。我心里不禁一动,要是我们永远不长大,妈妈不会变老该多好。

诚然,妈妈炒的肉不是什么绝世美味,也比不上大厨的高超技艺,更没有著名菜肴的色香味俱全。但是,对我和妈妈来说,这是记忆里最特殊的味道。看着盘子里和瓶子里装好的炒肉,我心怀感激,甚是珍惜。

 

 

 

□ 许复琼/绘

 

 

 

编辑手记

从《味道》版筹备初期至今,我始终有个念头儿,私以为,味道不仅仅是我们唇齿间的过客,它还可以是被种种加持后的“复合味道”。所以本期,有了家乡的烤肉、外婆的荞凉粉、哥们儿的热糜、妈妈的炒肉,更有三五好友的重庆“江湖”。

这从舌尖儿走上我们心尖儿的独特味道啊,历经岁月洗礼,依旧散发着无尽光芒,甚至越久越深沉。茫茫美食中,只那么一口,便可思绪翻涌,弥久不散。就像此刻,与味道重逢的我,不由地回忆起做第一块《味道》版时的初心。当然,还有我那被美食所吸引,不争气的思考着吃点儿什么解馋的小心思。

这么想来,《味道》这块版面,真得是有情有义又下饭的一方宝地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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